路庸

德哈洁癖,不拆不逆。

死对头究竟为何那样?

全文7k+,一发完。
是朋友的点梗,he。私心想看决战时德拉科的回头所以有了这篇。
根据影版扔魔杖的情节发展。

“我用尽了年少时的单纯,换一个你带笑意的吻。”
——萤火如歌


 

“小龙!”这是纳西莎对他喊的最后一句话。


“德拉科!”这是卢修斯对他喊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早知道这是他最后听见的两句话,德拉科发誓他一定会和父母好好道别。哦不,他发誓绝不再踏入霍格沃茨哪怕一步!德拉科想,他大概会成为马尔福庄园最年轻的一幅画像,唯一的安慰是今年画师为他准备的画像还不错,至少得到了卢修斯的一句肯定:“如果你能把你的背挺直,让你看上去像是马尔福的继承人,我想我会愿意把这幅画像挂在你祖母的旁边。”

 

如果这算肯定的话。

德拉科再次被咒语击中。倒向地板的瞬间,他的思绪在疼痛中混乱着,他感觉自己的脑袋狠狠砸在地上,耳边盘旋着令人烦躁的低鸣。那个逃脱的食死徒停在他面前,发出的狂笑仿佛这间盥洗室也被施了啸叫咒,食死徒抬起魔杖。

 

“我是在替黑魔王惩罚叛徒。”

 

食死徒念出咒语:

 

“钻心剜骨。”

 

德拉科从没尝过这滋味。在他十七年的生命里,受过最重的伤也只是波特差点失手杀了他的那次。但那带来的远不及现在,也许是因为波特愚蠢的圣人心理让他连黑魔法都用不到位。德拉科感到不适,烧灼的痛苦从心脏处席卷全身,他的骨头仿佛暴露在空气里被人一刀一刀地碾磨,尖叫不可自抑地从他喉咙钻出,他完全无法思考,只能嘶哑地喊叫以图缓解疼痛。

 

“钻心剜骨。”

 

他的身体狠狠弹动了一下,剧痛带来压迫的窒息感,四面八方的空气纷纷挤压着他,他就像麻瓜的橡皮一样被揉圆搓扁。他开始怀疑在被正式杀死之前自己就会不负众望地窒息而亡。或者生生疼死。那样最好。

 

“钻心剜骨。”

 

德拉科已经喊不出声了,他想,没人能扛住三个钻心剜骨。在这一次咒语结束前他就会死,他会去到天堂,他终于能见到伟大的梅林,又或许他根本没有做出那个愚蠢的决定,他早就跟着父母回到了庄园。哦随便吧,他到底为什么要在意救世主的死活,也许到现在为止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噩梦。是的,是的,这都只是噩梦。他只需要深呼吸,深呼吸,然后,睁开眼睛——。

 

痛苦停止了。

 

德拉科看到盥洗室的天花板。

 

熟悉的老旧瓷砖,昏黄的阳光从窗外铺进来,有几丝仁慈地洒在他身上。

 

该死的盥洗室。永远都是盥洗室。

 

德拉科剧烈地喘息,他毫不怀疑自己现在像条干涸的河鱼,在阳光暴晒的岸上无助呼吸。有时河鱼会蹦跶几下幸运地弹回河里,有时就此死在岸边。德拉科没有力气了,他毫无疑问属于后者。

 

“哦哦,看看我们的小德拉科现在的样子。”食死徒笑着走来,魔杖抵在他喉间,德拉科闻到浓重的腐朽气味,“真像个小可怜,你现在可是把马尔福家的礼仪忘光了。”

 

德拉科看不清他的样子,钻心剜骨带来的晕眩感久久不散,汗水滴进眼里,他顺从本能闭上眼。

 

那根魔杖都快贯穿他喉咙了。快点来吧,德拉科想,怎么死都行,不管什么,快点来吧。

 

也许是摄神取念,那个食死徒发出尖利的笑声:“哦不不不,你怎么能痛快地死去?这可不行,德拉科。你做了错事,要受到惩罚。”

 

魔杖抽走,但疼痛的余韵还在他身体里,德拉科控制不住地抽搐着。但食死徒的声音开始变得遥远,这是个好兆头,德拉科恍惚之间思索道,这说明他快死了。如果能变成幽灵的话,他会向纳西莎道歉,他绝不该甩开纳西莎的手,带着她的魔杖回到这个该死的霍格沃茨。

 

就因为救世主无意之间喊的一句德拉科!

 

那个食死徒又发出两个咒语,他感到一丝凉意,而后肚脐处传来令人疯狂的灼伤感。他的肚子应该被撕开了。德拉科睁开眼,然而他仍然只看见天花板。

 

盥洗室的天花板,不,整个世界开始旋转,昏天黑地地坠落着砸向他。

 

这是死亡的前奏么?

 

耳边突兀地传来了一声尖叫,多么凄厉的惨叫声,是食死徒又抓住了哪个不小心的格兰芬多?他们现在不应该都在疯狂庆祝胜利,一边相拥而泣一边感恩伟大的哈利·波特吗?

 

“哈利·波特!你怎么敢——!”

 

刚刚那声尖叫好像是食死徒发出的。

 

哦随他妈的便吧,太疼了,谁能来好心地补上一刀让他痛快去见梅林?

 

不知从哪甩来的一个咒语,灼烧感减弱了,而后是足够的清凉。好的,好的,这样就可以了,至少他死去时不再痛苦。

 

“马尔福!”   

 

急促的脚步声停在他跟前,有人扶住他晃了晃。德拉科没理会,也没精力理会,眼前的一切都是重影,他的脑子是一团浆糊,他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马尔福!该死的,你不会真死了吧!”那个人使劲晃了晃他。

 

“暂时还没死。”德拉科有气无力道,“再多摇晃几次......你就能如愿了。”

 

那个人不再摇晃他,几乎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来:“哦,操。”一道治疗咒甩过来,德拉科手臂上的疼痛消失了。

 

梅林,多么宽容慈悲的格兰芬多,居然愿意救一个声名狼藉的斯莱特林。一个食死徒。德拉科可笑地想。

 

“你身上还有哪有伤?”那个人抬起他的手臂查看,“我先替你止血,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像海格喂给巴克比克的死雪貂。”

 

“雪貂会说话么?”

 

又是一道治愈咒,腿上的伤口也完美愈合。

 

他的视力与听力似乎回来了一些,视野渐渐变得清晰,眼前模糊的重影渐次交叠归位,七零八落的世界被一点点拼凑回原样。

 

他看清了眼前的人。

 

永远理不顺的黑色头发,祖母绿宝石似的眼睛,老旧又不合身的麻瓜套装,满是灰尘和细碎伤痕的脸。

 

他是怎么都学不会把治愈咒对着自己用吗?

 

波特。

 

哦,操。德拉科心想。

 

而他也这样骂出来了,在他做出任何反应之前。

 

波特皱了皱眉,那副破烂的眼镜歪歪扭扭地挂在他脸上,他尽职尽责地检查德拉科的身体:“对救你一命的人用这个词可不太礼貌。”

 

操,是谁都行,为什么偏偏是波特?

 

“面对一个波特不需要礼貌。”德拉科几乎是本能地反击,然后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后知后觉地闭上嘴。

 

波特无语地翻了翻眼皮,半跪在他旁边:“十足的马尔福。”

 

两个人的视线相对,德拉科迅速移开视线。盥洗室里一片狼藉,镜子碎片散落一地,破碎地反射阳光,袭击他的食死徒倒在门口,被束缚咒难看地绑在了一起。

 

德拉科能够听清自己的声音了。很好,几乎能和费尔奇的嗓音媲美,简直像个破风箱。

 

“永远不会杀人的圣人波特。”他说。

 

波特挑起眉:“永远都在被揍的马尔福。”

 

怒火涌回体内充斥他的四肢百骸,可惜受阻于他那略等于无的体力,德拉科只能恨恨剜波特一眼。

 

“没必要杀他,战争已经结束了。”波特扶住他两肩,发力想将他带起来,“试试能不能站起来。”

 

德拉科借着他的力道尝试了一次,不过他显然高估了自己身体的状态,波特稍一泄力,他重重摔回地上。

 

“噢,抱歉!”波特有些无措,再次蹲在他身边。

 

德拉科一边费力爬起来,一边从鼻子里发出轻哼,嘴角挂起讽刺的假笑:“这算什么,波特?伟大救世主的圣人心理作祟?”

 

他夸张地张大嘴:“天啊,一次拯救两位食死徒,不可思议的黄金男孩!哈利·波特!”

 

“我假设你能适当地闭上嘴。”波特有些恼火,“我不想和一个病号打架,明白吗?”

 

“救世主从不欺凌弱小!”德拉科喊道。

 

“马尔福!”波特几乎咬牙切齿了,“为了确保你能活着到医疗翼,我不得不对你施一个消音咒了。”

 

波特的魔杖对准了他。德拉科呼吸一滞。他浑身都变得僵硬,动动手指就能听见和木门打开一般的嘎吱声。

 

波特的魔杖对准他的那刻,德拉科好像被人拽着衣领丢回七楼的盥洗室,波特下一秒就会念出那串古怪的音节,他的身上再次出现可怖的伤口,他会倒在地上,感到温热的鲜血在他的衣服上晕开,感到生命在喘息间流逝,而他能做的只是,呼吸。

 

但波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安静地看着德拉科。可能是看到德拉科失去血色的表情,他收起魔杖:“就是这样,保持安静。”

 

德拉科被成功威胁,点了点头。他也确实想要就这样保持沉默直到见到庞弗雷夫人。这能少不少麻烦,起码在波特问起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霍格沃茨时,他有充分的理由与借口逃避。他不想回答,也无法回答。

 

波特用了个漂浮咒让德拉科悬浮在他身旁,还没迈出盥洗室的大门,德拉科不受控制地“呕”了一声。他并不想发出声音,他不想打破和波特的约定。但这不是因为受伤感到恶心发出的干呕,他真真切切地呕出了什么东西。

 

德拉科低头去看,然而他的视力再一次被剥夺。

 

这是他第三次察觉到死亡在朝他迅速靠近。

 

“梅林,这到底是什么!”波特的声音因为惊恐陡然增大。

 

德拉科无法停止地咳嗽起来,他再次坐到地上,双手捂着锁骨处想要压制住喉咙间翻滚的痒意。疼痛再次包裹住他,他的肺腑就像被打蛋机搅弄到了一起,这次连脑袋都变得好像即将开裂,该死的,是那个食死徒留下的另一道咒语。

 

疼痛开始递增,窒息开始挤压他的身体,德拉科失去希望,刚刚大概是吐出了他的肺,他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间盥洗室了。

 

但愿他的死状别太难看,否则圣人波特绝对会整夜整夜地想起他丑陋的样子。不,不,德拉科恶劣地想,还是越难看越好,让伟大光辉的哈利·波特永远记住他今天的样子,让他在午夜梦回时总能见到他尖叫嘶吼的画面。

 

“呼吸,德拉科!”波特在他耳边说,湿热气息扑洒在脸上,“呼吸!”

 

于是他狠狠喘了一口气,睁开眼,波特的脸近在咫尺。

 

剧烈的痛苦使他不得不急促地喘息,眼前那双绿眼睛却奇迹般地安抚住了他的心。就是这双眼睛,在马尔福庄园时,贝拉特里克斯抓着他逼问他时,他猝不及防撞进的眼睛。

 

怎么会有人见到这双绿眼睛还认不出这是哈利·波特?

 

这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一枚会呼吸的宝石。

 

眼睛的主人问他:“还好吗?能坚持吗?我马上带你去找斯内普,他对黑魔法——”

 

“波特。”

 

德拉科很轻地叫了一声。

 

波特沉默,然后专注地看着他。德拉科深呼吸,将自己从那绿色深潭里抽离出来。

 

“听我说,冷静一点。”德拉科的脑子此刻无比清晰,“我需要你将我的遗言带给我的父母。”

 

“你说什么?”波特问道。

 

“告诉纳西莎和卢修斯,我很爱他们。”

 

“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波特显然被激怒了,那双绿眼睛里翻腾起海啸,“马尔福,你今天绝不可能死在这里!死在这个!该死的!盥洗室里!”

 

“哈利。”这是德拉科从未有过的清醒,“冷静下来,好吗?”

 

他的脑袋快要被人生生掰开了,但他的思绪却是这辈子里最冷静理智的一次。他需要向纳西沙和卢修斯道歉,需要和波特好好告别,还有潘西和布莱斯,他需要......

 

“马尔福,我现在就去找斯内普,你给我好好待在这里!”波特在喊叫。

 

德拉科拉住他的手,视线锁定他不停开合的嘴唇。波特很聒噪,而他需要安静,这是一个完美无缺的理由。

 

于是他凑了上去。

 

他什么都不需要。

 

唇上的触感干燥温暖,没有布莱斯常说的女生嘴唇的“甜味”,波特的嘴唇理所当然就是波特的味道。肆意张扬着霸占他的整个感官世界,仿佛他从出生起就是为了这个吻而存在。只是最简单的嘴唇相触,德拉科听到了自己狂放的心跳。

 

在死前能感觉到如此激烈的心跳,德拉科忽然有些渴望活下去了。

 

但渴望只是无用的、不值一提的东西。

 

他用尽力气离开波特的嘴唇,笑了笑,道:“波特,替我向妈妈说声抱歉。”

 

很抱歉甩开了她的手。

 

我并不后悔。

 

 

 

 

 

 

 

“哈利!”这是他跑开时赫敏喊出的话。

 

“你去哪儿?”这是罗恩在问。

 

哈利没有回答,绕开一众欢呼的人群,他紧紧攥着德拉科丢给他的魔杖,逆着人潮冲上七楼。他发誓他刚刚绝对看见德拉科·马尔福的身影了。那个消瘦的、沉默的身影,就在他眼前闪了进去!

 

从六年级开始,德拉科·马尔福就承载着哈利·波特绝大部分的疑问与探究,这是格兰芬多都心照不宣的事实,而七年级已经结束,哈利非但没有得到他的答案,反而更加琢磨不透这个斯莱特林。

 

他们是死对头。这是六年来所有人都不可否认的事实,他们几乎花上一切时间针锋相对。相互嘲讽、斗殴打架对他们来说完全是家常便饭。德拉科·马尔福身上是哈利六年来所有厌恶的总和,他自满、高傲、用尽一切手段。你问哈利会不会原谅他?

 

得了吧伙计,哈利·波特绝不可能与他和解。

 

关系的转折没有预警地出现,在七楼的盥洗室,在那道神锋无影脱口而出后。哈利击中了马尔福。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等待着质问,等待着报复。但他什么都没等到。马尔福独来独往,一切行动都尽可能避开所有人。他在六年级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还能行动的躯体。

 

他肉眼可见地消瘦,整个人陷入无穷无尽的沉默里。

 

哈利追问他,沉默。哈利跟踪他,沉默。哈利一拳打到他的鼻子上,还是沉默。

 

在这难以忍受的沉默里,哈利在马尔福庄园再次听到了马尔福的声音。贝拉特里克斯抓着他,癫狂地问着马尔福自己的身份。马尔福上挑的眉和略略睁大的眼里传递着一个消息——马尔福显然认出了他。毫无疑问。

 

哈利固执地与他对视,眼睛尽可能地透露凶恶。马尔福只是皱着眉,他看上去尤其疲惫,然后道:“不,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没有改变。

 

哈利不得不承认,他很想念马尔福的声音。

 

而今天,是哈利第二次听到马尔福的声音。更准确地说,是马尔福的尖叫。

 

哈利闯进盥洗室时,马尔福狼狈地躺在地上,刀砍咒在他肚子上留下足够大的缺口,鲜血晕开他的白色衬衫融进身下的水里,他从来不可一世的脸孔变得摇摇欲坠,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近乎惨白。

 

而罪魁祸首狂笑着,“钻心剜骨”咒在嘴边徘徊。

 

梅林,谁来救救他。

 

这是哈利的第一反应。

 

“昏昏倒地!”

 

这是哈利的第二反应。

 

战争带给哈利迅捷的反应与出击速度,他迅速制服了施暴的食死徒,踩着水跑到马尔福的身边。感谢赫敏为他准备的治疗咒特训,否则哈利现在只能坐在马尔福身边看他死去。

 

几个治疗咒甩下去,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马尔福还是躺在地上毫无反应,脸色依旧白得吓人。

 

“马尔福!该死的,你不会真死了吧!”哈利晃了晃马尔福。

 

“暂时还没死。”地上那个人道,“再多摇晃几次......你就能如愿了。”

 

马尔福简直在用生命中的所有时间讽刺他!哈利愤愤地想着,收了力气。他看向马尔福的手臂,感叹道:“哦,操。”

 

马尔福手臂上有至少五处伤口。

 

哈利手忙脚乱地给他治疗。检查完手臂后,哈利问道:“你身上还有哪有伤?我先替你止血,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海格喂给巴克比克的死雪貂。”

 

这是实话。哈利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委婉了。

 

至少他没说马尔福像具尸体。

 

“雪貂会说话么?”马尔福的声音几乎可以用微弱形容。

 

哈利和马尔福又进行了几次无意义的争吵,最终哈利率先决定休战。他得把马尔福送去医疗翼,庞弗雷夫人一定会把以前的那个马尔福带回来。

 

马尔福开始呕吐。起初哈利以为这是马尔福打破休战协定的方法,但等他转过去,马尔福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

 

地上是马尔福的鲜血与一些细碎的黑块,哈利不知道那是什么,他本能觉得死亡开始威胁马尔福。马尔福剧烈地咳嗽,哈利开始恐慌,他跌跌撞撞跑向马尔福,手足无措地拍着他的后背。哈利不能接受再失去任何一个和他有关系的人了,即便是马尔福也不行。

 

即便是马尔福。

 

马尔福停止了咳嗽,他捂住脑袋无声地尖叫,整张脸被憋得青紫,他忘记了呼吸。“呼吸!该死的,德拉科!”哈利拍着他喊道,“呼吸!”

 

哈利又和马尔福开始争吵,即使是在这种性命堪忧的时刻。马尔福悲观地认为自己必死无疑,全无生机地开始交代遗言,他从没用这种语气和哈利说过话!而这次竟然是因为他快死了!

 

他绝不可能让马尔福死在自己眼前!

 

哈利恼怒地想要冲出去,找赫敏,找卢娜,找庞弗雷夫人,谁都可以,来救救这个可悲的马尔福。

 

他没能冲出去,马尔福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马尔福没有用太多力气,也许是因为他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哈利却无法做到甩开这双手,在偏凉手掌的触碰下,哈利根本不能移动哪怕一厘米。

 

那双看了六年的眼睛近在眼前,德拉科·马尔福似乎把霍格沃茨黎明时的晨雾都装进了那双眼睛里,他微皱着眉,眼神迷蒙地看着哈利。

 

哈利忽然明白女生们为什么偏爱他了。

 

他将日晕与浓雾都收进了眼里,清亮而不可捉摸。锋利的长相被这双眼衬得更加深邃,如果这双眼带着轻蔑,那只会让他的光芒不可直视。

 

德拉科·马尔福吻了他。

 

哈利瞪大眼睛。

 

要命的马尔福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可是哈利·波特!不是他恍恍惚惚间认错的能够亲吻的对象!

 

哈利震惊地发觉自己不想推开他,他只是盯着马尔福的脸,感觉到他在自己的嘴唇上留下丁点温度。

 

六年级前,如果你问哈利·波特与德拉科·马尔福的关系,人们会说他们是公认的死对头。他们由无止尽的嘲讽、毫不留情的拳头和全身心的憎恶组成。

 

六年级后,如果你问哈利·波特与德拉科·马尔福的关系,人们会说他们是两个阵营的年轻代表,他们被闪耀的光明,沉腻的黑暗以及无数鲜血尸体分割开来。

 

而现在,如果你问哈利·波特与德拉科·马尔福的关系...

 

 

 

 

 

 

 

 

“敏,我说过了,我和他没有其他关系!”哈利哀嚎道,“我们只是六年的死对头!”

 

“不要对我撒谎,哈利。”赫敏无情指出,“你从医疗翼出来的表情就和罗恩表白时一模一样。”

 

“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在盥洗室救了他。”哈利尝试反抗,“就和有求必应室里一样,我对他伸出手,仅此而已。”

 

“就像他没有在马尔福庄园指认你,就像他在伏地魔面前朝你扔出魔杖一样,是吗?”女巫单刀直入地划出重点。

 

“这不一样!”哈利喊道。

 

“是的,是的,这不一样。”女巫放下魔咒大全,为哈利提高的音量施了个消音咒,以免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其他人注意到这个小角落,“因为马尔福意识到了什么,而你还没有。”

 

“什么?”

 

“我假设你知道马尔福已经醒来两天了,而霍格沃茨战后重建工作完成后他就会转学到德姆斯特朗读完他的七年级。”

 

哈利眨眨眼:“所以?”

 

“他昨天找过你,而你想尽一切办法避开了他。”赫敏直视哈利的眼睛,“这不像你。”

 

“你绝对向我隐瞒了什么,哈利。”

 

在女巫令人恐惧的洞察力下哈利无路可退,哈利咽了咽口水,颇为艰难地开口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

 

“我保证在你允许之前,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罗恩。”女巫一如既往的智慧。

 

他把当天在盥洗室发生的一切供认不讳。

 

女巫就像他当时一样瞪大了眼睛。

 

这就是他不想告诉朋友们的原因,他会被惊恐的眼神包围,被朋友们的质疑声环绕着无法入睡。预言家日报隔天的头条就会出现他慌乱的脸,标题写着《救世主与食死徒的暧昧出现?是利用还是爱情!》

 

赫敏惊讶地“哇哦”了一声。

 

她说:“我没想到马尔福还算勇敢。”

 

“勇敢?”哈利发出一声怪叫,“这难道不是马尔福为了报复我才做的事?他知道我一定会被这个吻困扰一辈子!可恶的马尔福!”

 

“你在试着欺骗自己,哈利。”赫敏歪头望着哈利笑了起来,“我不希望你这样做。”

 

“我发誓我没有!”

 

“你知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和罗恩都会无条件支持你,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赫敏说道,手指缠绕在一起,露出为难的神情,“当然,也许这件事他接受得没有那么快。”

 

格兰芬多的休息室的石门突然打开了,罗恩刮着一阵风卷了进来,他在休息室里搜寻着哈利的身影,锁定目标后快步走过来。赫敏解除了消音咒。

 

“哈利!”罗恩抱怨道,“马尔福是不是疯了!”

 

“发生什么了?”赫敏饶有兴致道,同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哈利一眼。

 

“梅林知道他在发什么疯!在休息室门前拦住我让我把你叫出去!”罗恩义愤填膺地吼着,“谁都知道我绝不可能把哈利交给那个可恶的马尔福!”

 

“噢。”赫敏感叹道,“可恶的马尔福。”

 

“就告诉他我不在这。”哈利起身准备逃回寝室,“我今天还不想...”

 

赫敏拽住他。

 

“你不能一直这样,哈利。”

 

 

 

 

 

 

 

 

 

 

 

“你拿走了一些我的东西,我想要回来。”这是马尔福见到他时说的第一句话。

“什么?”这是哈利说的第一句话。

“你知道那是什么。”马尔福皱着眉,脸上是他极难露出的窘迫神情,“不要装傻,波特。”

 

到底是什么?!赫敏和马尔福都这样说,哈利在心里咆哮,他到底在否认什么?

 

哈利说:“我没有。”

 

马尔福沉默地盯着他。

 

休息室的门在哈利身后重重关上,他和马尔福站在和众人隔绝的地方,偌大的霍格沃茨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该死的,哈利恨马尔福的沉默。

 

“算了。”马尔福忽然开口了,“这个东西我拿不回来了。”

 

“就让它留在你那里吧,波特。”马尔福的声音染上了悲哀。

 

马尔福转身的时候,哈利遵从内心拉住了他。在视线相对的一刻,哈利终于发现自己逃避的到底是什么。

 

马尔福的那双灰眼睛将他装了进去。

 

没人能抵挡这个,哈利想。

 

然后他拽着马尔福的衣领,吻了上去。

 

在这个吻后,如果你问哈利和德拉科是什么关系,也许他们还会对外宣称是不可调和的死对头,但整个霍格沃茨,未来整个魔法界都会心知肚明——他们只是一对热爱吵架的恋人。

 

和所有恋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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